[APH|黑三角]利益往来 30
第三十章
身边来自自家人零零碎碎的争论声还在继续，此时王耀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伊万咄咄逼人的态度指明了就是要个表态，而此时如果退让一步，那么接着下来就会陷入无休止让步，这样一来之前所做的所有坚持都没有意义了。
伊万要的是绝对服从，这无关柔情，仅仅就是一个大国应有的利己主义。双方交战时手边每一颗棋子都必须安分守己的派上用场，谁都不能例外，这就是两个不对等的国家所面临的外交情形。在冷战这样极端的格局下，就算是废物都要充分利用不容许出差错，更何况是越来越不受管制的中|国呢。
这些浅显易懂的道理王耀都明白，即使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也仍然不能和苏|联撕破脸皮，就像是苏|联还仍然需要中|国一样，中|国也同时需要苏|联。这样的话跟着他来的代表团也不断在他耳边重复，当然持有否定态度的一方也有，争论不休的立场让原本就陷入僵持的局面更加冻结。
事情既然发生，就必须想个应对方式。
苏|联牢牢把握着主动权，伊万不仅有这种方式能威胁他，只要苏|联放手，中|国立刻就会陷入非常被动的局面。
可这一步不能退，一退就全盘皆输。
王耀觉得脑子里很乱，所有思绪都在塞在脑海里，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跳的飞快，说不上什么心情，但他现在迫切的想要见伊万一面。按照以往分配房间的形式，他和伊万之间的距离并不远，但此时一段走廊的距离却远的仿佛天涯海角。
苏|维|埃代表带着的地方自然是有士兵把守，从前王耀一直是跟着伊万进进出出从来没受到什么阻拦，因此在被拦下后他才非常迟缓的意识到这才是一个正常其他国家应该受到的对待，往日种种看似自然而然的举措实际上都是对方给予他的特权。
精雕细琢的棕色大门在传令员进去通报后缓缓打开，一阵清爽干净的气息袭来，伊万的从属官正规规矩矩的在门口站着请他进去。
伊万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桌上的文件，看到王耀进来的身影抬起头朝他微笑，“你来了，小耀。”
语气笃定，仿佛百分百确定王耀会来找他一样。事实证明他预料的也的确没错，在这种严峻的局势下，王耀注定只能来见他。
伊万脸上带着的笑意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王耀直直的看着那张脸，脑子里晕乎乎的感觉就没停下来过，过了一会才回道，“嗯。”
对方脸上的笑意未减，伊万嘴角的弧度勾的更高，他从座位上站起缓缓走到王耀面前，带着胜利者应有的姿态伸出手。
他在等着王耀把手递给他，这是伊万所要的“诚意”，王耀的让步。
握住了这双手将会失去什么？
主权？还是自由？
握住这只手，眼下尴尬的局面自然而然就会得到破解，一切就会回到从前，苏|联地位稳固，所有棋子放于他们应在的位置上，为了王的存在而冲锋陷阵。
是啊，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
王耀定定的望着伊万，忽然的笑了一下。
所谓的万古长青都是自己编织给编织的童话世界，一旦被现世的棱角的触碰，就会碎的一败涂地。他们之间就算不是深不可见的黑，也是极深的灰。
王耀淡淡道，“伊万，你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了，你很清楚，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没有人会站在我身边了。”
紫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笑容从脸上一点点褪去，斯拉夫人没出声。
“所以你想从我这里拿什么，我也只能答应，不是吗。”漆黑的眼睛里空荡荡的，看不出任何一丝情绪，“你想要用我来衬托你的至高无上，我毫无办法。”
错了。
伊万忽然觉得自己的计划中有一环似乎出了差错，可又好像一切仍在计划内。可王耀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口吻又让他没来由的火大，这样的态度就像是仍然如同最初一样，丝毫没把他放在眼底的漠然，于是他开口道，“你要认清你的位置。”
“你说得对。”王耀勾起嘴角，“我的确应该摆正下我的位置，一直以来，我都太高估我自己了。”
伊万莫名觉得不大对，他皱起眉，“你到底是来说什么的？”
我也想知道我来这里做什么，不是来给出你想要答案的，那白跑一趟是想说什么呢。
王耀想，他也觉得自己这样做挺没意义的，或许他也只是来寻找一个答案的，可是能给他谜底的人，此刻却无法给出答案的初衷了。
他面无表情道，“中|国不可能道歉的，更不会退让，别说一步，半步都不可能。”
室内沉寂了一会，伊万脸上反而露出了笑意，“小耀，你是觉得我真的不会对你做什么吗。”
“怎么会，经济制裁和孤立政策，你不都很拿手吗。”王耀拽着他的围巾拉近两人的距离，“血洗波匈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我怎么会敢放松哪怕一丝的警惕。”
“失去我的援助，你的世界将只剩下一盘散沙，连你也要和我对着干？”
“不是和你对着干伊万，”王耀松开手，“是你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
伊万脸上没有表情，眼中却彻底冷漠了下来，“是你太固执了。”
“现在的中|国是我的家人拿着命换来的，这是我的家。”王耀握紧了双拳，“我不会允许有任何人再破坏这样的局面。”
“破坏？”伊万笑了一下，嘲讽的勾起对方下巴，“对付你，我甚至不需要用到一枪一弹。”
王耀拍开他的手，漠然着，“随你的便吧。”
说罢他就转身出了房门，分道扬镳的道路已经不是初见端倪，只是在此时却撕裂扩大化罢了……同年七月，苏|联单方面撕毁所有条约，撤回在华所有专家，这对处于建设期的中|国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就如同伊万说的一样，如果苏|联想要对付中|国甚至不需要枪炮，单是这样就足以让个庞大的国家运转不来。
专家撤走的那天所有高层人员的神色都不怎么好，不单是专家的问题，归还苏联的巨额赔偿也是天文数字。朝战时的物资和武器支援，还有中|国欠下苏|联的贷款，以及其他援助……对于此时境况下的中|国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国内的政治误区以及自然灾害仍未过去，这批债应该怎么还足够让头疼的了。
持续的高烧不退让王耀基本整天都处于睡梦当中，但梦里的世界也不怎么美好，可噩梦做多了总是会习惯的。
什么东西都是一样的，再坏的环境待久了，也会习惯的。
人员的撤走也需要时间，销毁有用的资料物件，更是一件大工程，只能陆陆续续的进行。王耀觉得他上司估计是不想让他看见或听见这些事情，但他的身体条件也不容许他再多关注些别的什么事情了。可他不关注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不知道，事情闹这么大，基本上有眼睛的内部人员都知道的差不多，更何况和苏|联闹僵的事情也不可能瞒得住。
王耀本来是想差不多接下来就该到了断交的时候，可没想到苏|联翻脸的架势做足了却迟迟没再传来个断交的说法，这也搞得王耀很纳闷。
身边的人一脸愁眉不展，王耀想装作什么都看不到也没办法，跟着他的警卫员还太过年轻，什么事情一眼都能看穿了。
相处久了对方也知道对于王耀基本什么都是瞒不住的，干脆什么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反正就算她不说，王耀问其他人也是能立刻知道实情的。
但这样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每个人心底都有想法，警卫员眼看着苏|联派来的专家和科研人员基本全部撤走后，即便强打起精神也不免有些低落的叹气，“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接下来一步应该怎么走？
王耀翻着书，“总是会有办法的，别人也没义务一直帮忙，不是吗。”
警卫员天天跟着王耀，对于他和伊万两人之间的事情也稍稍有些了解，毕竟这两个人都没有藏着掖着的做法，但在这小孩眼里就是两个亲密无间的好战友忽然有天吵架了。她看了眼日历，从王耀生病大半年来，她是再也没见过那个总是带着围巾的斯拉夫人一眼。按照以往自家上司有个什么风吹草动苏|维|埃化身就跟瞬移一样赶到的做法看，这次矛盾好像真的大的不能修补了。
这样的话，自己的祖国应该很难过吧？
毕竟曾经那么要好呢？
小姑娘的内心世界总是比较丰富，她又叹了口气，“那您呢？这该怎么办？”
王耀看了她一眼，“放心吧，苏|联没直接断交就说明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就跟我们有求于他一样，同样的，他也暂时离不开中|国。僵持着也只是苏|联需要一个我们的态度罢了……”他像是想到什么似地自嘲的笑着，“通通回去也好，不然这笔账可能永远就还不清了。不管是欠下的债，或是别的什么都好，他要什么我都给，全部都还回去。”
小警卫员眨眨眼，摇摇头，“不是，我是说您呢？您怎么办？”
王耀愣了一下，什么叫他怎么办？中|国怎么办他不就怎么办，国家和他的意愿就是统一的。
小姑娘急了，“您和伊万阁下吵架了啊，您自己应该怎么办啊？！”
在他人眼里，或许祖国的化身这么个存在挺不可思议，但相处久了，就越发觉得，对方只是个人，普通的人类。
既然是人类，那么该有的感情就应有尽有，那么失去了重要的朋友，会难过也是自然而然吧？
王耀愣愣的看了小姑娘一会，表情有些茫然。对方一看自家上司还是没开窍，继续再接再厉着，“您自己的立场呢？！”
自己的立场。
他从没考虑过这种事情。
在他看来他与国家就是一致的，国家的意志便是他的意志，虽然这种选择是双向的，但这片土地是他的家生活的人是他的子民，那么他家里好他的子民过的幸福，他就应该感到很高兴了。
其他的，不值一提。
所有牺牲在在这之前都是值得的，一切都来的顺理成章。
在王耀看来，这就是作为国家的使命，他们注定就是为了这片土地而活，为了他们的家人们而活着。他作为见证者，与这片辽阔的大地生死与共，共同承受兴衰荣辱。
那他自己呢？
如果只是他自己呢？
这件事如果只是单纯的他自己和伊万之间的事情，他那时候会怎么办呢？
伊万要的东西，作为他个人，他肯给吗？
肯给的。
这样下意识的答案让王耀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是内心确切的答案却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如果只是他个人，他是愿意的。
两人之间的相处总是一方会来的更强硬些，伊万要的退让服软低头，如果只是作为人，他完全给的心甘情愿。
这样的反应让王耀自己都有些意想不到，顶着小姑娘关切的目光，王耀伸手揉了揉头发，苦笑着，“……我只是有点不甘心。”
小姑娘瞪大眼睛，“您不甘心什么？”
“……不甘心是我先输了。”
输的一塌糊涂，一无是处。
小姑娘愣了，她完全不懂什么意思。
王耀投去个安抚的笑，说道，“我的事情并不重要，现在想想怎么渡过眼前的难关比较切合实际。”
伊万形容的世界很美好，而按照他现在的震慑力如果在获胜，或许那一天真的会来到。但是王耀知道，就算真的来了，他在与否都不重要。
王座上只要有一个人。
王要的只是臣服。
王耀伸手摸了摸心脏，作为国家他们是不死不灭的，这样看来好像是没有什么能够是能够伤害他们的。可他觉得他现在就很痛，很痛苦。
“欠他的东西我们要全部还清，一分都不少的还给他。”王耀闭上眼，“这样我们之间，也就可以两清了。”
---TBC---
现在虐的份，后面我会一口气甜回来的！按照时间轴，估计再过一些时日就能办到的。
中苏撕逼很奇妙，不是一口气撕完断交了了事，是明明是翻脸了还死活不断交……这让我也是很难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