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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棕红色的雕花大门缓缓打开，阿尔踏着柔软红色的地毯迈进室内，里头坐着的是美|利|坚|合|众|国如今的首脑，他现任上司罗斯福。

总统办公室的格调优雅，这位精明睿智的老人在见到阿尔的一瞬，眼中的算计锐利褪去，露出老人祥和的一面。他恰意的十指交叉放于桌面，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就像是个长辈望着得意疼爱的孩子一样，“我亲爱的祖国，去中|国玩的开心吗，你看起来心情很好。”

阿尔随意的找了个沙发坐下，两条长腿交叠的坐着，“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是吗。”老人微笑着，“那真是太好不过了，不过下次出去前还是先通知我们一声吧，贸然见到祖国消失真是太刺激我这个老年人的心脏了。”

语气里带上了玩笑的话语，阿尔笑了笑，“我非常抱歉，亚洲战场的局势比传来的文件中形容还差，不过好在他们的人民还有着战斗的信念。”

“我们需要中国拖住日本军队，同样也需要他们牵制我们另外一个‘老朋友’。”老人嘴角噙着笑，眼中属于政客的精光乍现，“在亚洲，我们也需要一个代理人。”

阿尔的眼睛微微眯起，本来是毫无侵略性的蓝色在这种神态下显出了一丝势在必得的冰凉。“他们的祖国没那么容易被打垮，作为我们的代理人正合适……”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个苹果，紧紧握住，“中|国将属于我们。”

而他将属于我。

 

*

1945年2月。

装潢肃穆的会议厅里一派沉寂，坐在长桌一端的阿尔脸上毫无表情，他的视线滑过一旁沉默不语的亚瑟·柯克兰最后停留在开启的大门口。

如今欧洲战场的胜败已定，美·英二军利用空中优势彻底摧毁了德|国战争潜力再生的能力，再怎么挣扎，德|国也不过是强弩之末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日军遭到美军的轮番轰炸后也近乎濒临崩溃，可却仍不投降，大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姿态。

阿尔比谁都更清楚他家上司的身体，这位为美|国做出极大贡献的老人如今已是风中残烛受着病痛的折磨，但他仍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为他的祖国多做一些事情，是为了自己圆满的政治生涯，也是为了祖国。在与日|本的对战中，本土也损失惨重，原子弹的研发还在进行且希望渺茫，如果不能快速结束战争，这对美|国而言是个沉重的负担。

如何减少美军的伤亡从而最快的结束战争，这是他们需要商讨的问题之一。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与亚瑟在等待着第三个国家的来临，这是胜者的聚会，也是利益的分割。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响起脚步声令阿尔和亚瑟迅速收敛心神起身站起。首先进入视野的是清一色的深色军装，在这西装革履的会议室显得格格不入又极具侵略性！踏着整齐的步伐，黑色的军靴在经过长途跋涉仍然一尘不染，整个会议室都因来者的到来而添加一抹紧张的气息。

那是经历过血雨洗礼和杀戮才会拥有的味道，站在他身边的通报员在这样的气场下宛若隐形人一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为首人的身上。强硬专制的独裁者停下脚步，转过头他的视线滑过走上前来的亚瑟最后轻轻停留在站在他旁边的阿尔弗雷德上。

 

“抱歉，来迟了。”软糯的声线稍稍暖和为此刻有些凝固的气氛，紫色的眼睛微微弯起与柔和的面容看起来相当温和，如果忽略掉他一身掩不掉淡淡冰雪气息，“你们好，美|国，英|国。”

 

“你好，苏|联。”似乎是对对方配合的态度而稍稍放松，亚瑟迅速调整了一下表情，扬起微笑握住对方的手，“一路辛苦。”

即使目的明确，客套总是会议的开始篇章，任何人都不能俗免。

 

会议室里仍然冷清一片，只有纸片翻过的声音。清冷的日光并无丝毫暖意，澈亮的紫色眸子滑过深棕色厚重桌面上摆放的文件，嘴角的弧度毫无变化，态度让人琢磨不透。他靠在身后的柔软的椅背上，单手支住侧脸，语气淡淡的，“哦？这就是你们商量出来的结果。”

 

翡翠般的碧绿眼睛不满眯起，这位曾辉煌一时的海上霸主扯扯嘴角，轻声纠正道，“是我们。”

 

苏|联发展以来就被西方全面孤立、封锁，但终究还是在战争给他找寻了发展的机会。现如今，苏|联的势力已经中|东，远|东东|亚等各个地区，支配着东|欧东|亚的所有利益。野心勃勃的拓展，他的实力已经足以与他昔日的宿敌们平起平坐。

 

“让万尼亚出兵也不是不可以哟，但就纸上的这些交易还不够吧。”伊万看向坐在他对面阿尔，紫色和蓝色眼睛撞上的瞬间，伊万眯着眼睛笑起来，“加点大筹码吧。”

 

亚瑟没接话，他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一口。

 

“你要什么？”阿尔道。

 

包裹着皮质黑手套的手指轻点文件，伊万回看回去，“据说你和中|国的关系还不错呢，既然是这样就应该相当了解这个国家的情况吧，其中外|蒙|古这块地方我很喜欢哟。”

 

阿尔几乎要被这个要求气笑了，他双手一摊往后一坐，“苏|联，这可是中|国的地盘，你是问错人了吧。”

 

亚瑟转头看了这位被他从小带大的弟弟一眼，微微勾起的嘴角在茶杯的掩饰下又隐去。

 

伊万没立刻回话，两人对视一会，他才压低声音轻声说道，“这是你的态度？”

 

话音刚落的一瞬会议室内的气氛立刻僵持住，空气都像是要被冰冻了一样，冰封无比。任何一方都不愿让步，对峙的双方神色未变，可周身隐隐的火药味蔓延在整间会议室。

阿尔眯起眼睛，目光紧锁坐在位置上看似一脸纯良的家伙，心里没来由的腾起火。

 

答应对方的要求。

这无疑是这个节骨眼上最好的选择。

战争持续的够久了，他的人民正在战场上为了祖国奋战，年轻的士兵离开国家命丧他乡，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可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那道墨色的身影……

那张总是带着淡然冷静的笑意的人，黑色的双眼微微弯起的那刻乌黑的双瞳里仿佛装载着世间所有的美好，这是他喜欢的模样。

阿尔没忘记曾约定下战争停止后的再次见面，可倘若是以这种方式，他几乎可以想象对方那双如墨的双眼被愤怒染成黯红的样子。

 

选择的权利在他手上。

这等于亲手拿着刀狠狠的往他身上再次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割裂他的土地。

 

国家人民染血的尸体，年迈的上司，渴望和平的目光……

阿尔深吸了一口气，闭起了眼睛。

再度睁开时，那双蔚蓝的眼睛里已恢复到一派冷静。

 

他耸耸肩，“Hero当然没意见，不过中方那边你自己去说。”镜片后的蓝色眼睛冰冷一片，“我的意思，成交。”

 

这真是太有趣了。

要不是还在会议场合里，伊万几乎不想掩饰他脸上的笑意，还有什么是看到老冤家吃瘪时更愉快的事情。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完全不会相信这个利益至上的国家居然会有犹豫的一面，还是一个与他顶多算是有所联系的国家。同盟的关系在他眼中嗤之以鼻，仅仅是有共同的敌人，只是为了共同的利益。而站在一起的国家罢了。

但美|国犹豫了。

那瞬间蓝色瞳孔里滑过的惊讶他并没有漏过。

他实在太了解他的这位老冤家了，如果仅仅只是利益往来的关系，那抹犹豫绝对不会出现在他的眼睛里。

 

中|国吗……

能让他这位老冤家留心的国家啊。

 

亚瑟朝两人的方向看两眼，率先站起来，从旁透亮的高脚杯里装载着如同绸缎般浓稠的红酒，

 “为了我们的胜利，合作愉快，Cheers。”

“Cheers。”

 

红色的波纹应着紫色的瞳孔，伊万晃晃酒杯，桌上摆着已经签署好的文件，像是不经意的问道，“美|国，中国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阿尔兴致不高，想到那个执拗倔强的东方人，他笑了一下，举了举酒杯，“是个美人。”

 

伊万挑挑眉，“那真是太无趣了。”

 

*

 

“没有想到美国那么容易就答应将中国的利益让我们。”坐在返程的飞机上，将伏加特在酒杯倒满的下属问道，“原以为会需要多磨一段时间。”

伊万拿过酒杯喝了一口，满意的微眯眼睛，“对于美国而言，快速结束战争才是对他们最有利的局面，在此之下的所有事情都是次要的。只要中国存在对他而言就足够了，美国佬要的只是块地，至于中国到底如何就跟他们没多大关系了。”

“把外蒙古作为我们的卫星国，那里的地址位置对我们来说相当重要。”将酒瓶放下，下属的松了口气般站到一旁，“这次回去，斯大林同志会非常满意的。”

伊万没再回话，只是挑挑嘴角将杯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下次去的地方就是中|国了吧。

那个曾经繁华一时又毁于一旦的悲哀国度。

 

……

 

“这种条款我们怎么可能答应？！”

“这是美|国与苏|联的阴谋，他们出卖了我们！”

“他们有什么资格专横独断我们国家的事情，这份文件绝对不能签。”

“但是没有苏|联的帮助，东北战场根本拿不下来，日|本|人还在侵占着我们的土地，而我们的士兵已经没有能力再抗衡了……”

 

所有争执汇集到一起吵的头止不住的疼，但王耀现在觉得更疼的是心脏跳动的部位，那股撕裂般的疼痛几乎让他紧握着桌沿手忍不住发抖。

又是这样吗，又跟曾经一样吗。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被外族肆意分割凌虐。

 

落款的签字他非常熟悉，这是阿尔弗雷德以及他家上司的手笔，他可以想象上等的墨水在白色刺目的纸张上划过时的场景。

刺眼的让人心慌。

 

不能签，绝对不能签。

没有人增援又怎么样，他自己就可以。

已经失去太多太多了，每一块土地都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国土被人肆意的踩踏侵略。如果再把这块土地让出去，那么拼死抵抗这么多年又有什么意义？

这不是照样令人宰割？

 

“我很抱歉……”上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王耀微微一晃神才抬眼看向对方，“这份文件必须签署，东北的战局绝不能输，而我们的兵力……”

 

这句话如同重击般打在王耀的心口上，他瞪大眼睛看着对方，没敢相信这些话是由他的上司说出。

可他的上司根本不再直视他的眼睛，只是摇摇头，直径走了出去，“事情就这么定了，下午苏联就会派代表来签署文件，您不想去的话，就留在这里吧。”

 

虽然作为国家，但他也是国家的一部分。作为军人，服从命令便是天职。

他完全没有拒绝的权利。

上司的意志就是国家的选择，他们本该就是一体的。

 

但如果相违背了呢？

 

王耀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原地般，没有食物没有武器时他没有绝望过，被日军打的毫无反手之力时他也没有放弃过，他知道只要信念存在就一定会胜利。如果将要死去那也该是在战场上，而不是懦弱的割地赔款，苟且偷安的换的安宁。

但这次他有种浑身发凉的感觉，四肢百骸都不受控制一般，王耀眨眨眼，却觉得眼睛酸涩的像是要流出什么似地。

 

为了一个完整的中|国，有多少人淹没在战场的洪流中化为尸体，他们本该有个美好的未来，却为了自己的家园兄弟父母姐妹而拿起枪奋战在第一线以至于失去了生命。

这个决定是让他们付出的血与泪付之东流，到头来他还是得用这种方式来保证自己的存在。

 

我在做什么呢？

我到底还能做什么呢？

 

洁白纸上阿尔有力的签名在眼前混沌的搅成了一片，如同一张吃人的嘴一样要将他撕扯的四分五裂。王耀单手撑着桌子，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使他能够站稳一样。另一只手紧紧得扣住心脏处的衣服，窒息般的痛苦传来，仿佛阻断了所有的呼吸……

 

……

 

这不是伊万·布拉金斯基第一次踏上中|国的土地，他也曾感受过这片土地繁盛一时的张扬景色，也曾在这块土地上肆意破坏抢夺过。只可惜每次来到这里都没能见到这片土地的国家化身，曾经是没资格见到，后来则是他没兴趣见到。

他对被踩入泥土里国家不敢兴趣，弱者从来无法进入他的视野里，再辉煌也只是过去，而历史总是被胜者谱写的。

 

与欧式的风格向左，目光流连于古色古香的建筑一会，他就随着随行人员一起走进早已准备好的大厅内。他下属包里装着已经打印成文件的条约，只需要中方签个字就好。当然不想签字也没关系，他总是有办法让对方乖乖就范的。

 

会议室里的小骚动在伊万踏入的那一刻完全停止！

众人不说话，视线全权落到来者身上。伊万环视在场一圈，先上去和现在中|国的当权者握手，视线游移了一下落到了全场唯一没起的王耀身上。

伊万眯了眯眼睛，脸上的微笑没变，他主动走到对方面前，伸出手道，“你好，中|国，希望今天的会议能够愉.快的进行。”

故意咬重话语里带着恶意两字的字眼，脸上露出如同孩子般的笑颜。

 

王耀微动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过头，抬起头对上伊万的视线。随即他冷笑了一下，握住对方的手。那一瞬间伊万觉得自己的手似乎都要被捏碎了，就像是把满腔怒火全转移到一握上，黑色瞳孔乌黑的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样，微翘的眼角带着一抹微红，怒意染上了眉梢，居然透出一股艳丽。

 

红色，相当适合他呢。

 

两人之间的暗涌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旁人打断，早已准备好的文件被摆上了桌子，签名不过一个简单的程序。

可到了王耀这里，这本该简单的程序却停止了。

所有人都很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想签字。

 

伊万轻笑一下，拿着笔靠在王耀身边的桌子上，“中|国，该轮到你签字了哟，我想你应该不会喜欢我帮你签的情况吧。”话语到最后变得冰凉，训练有素的苏|联军人站在一旁，相当具有威慑力。

 

“这不是拜托人的态度，中|国，现在是你求我帮忙，不是我求你要来帮你忙。”柔和的嗓音和话语的讽刺冰冷鲜明对比着，“倘若你有这个能力自己击退日|本，那么你可以不签字……”

 

“可你没有这个力量，你所有的抗拒就跟闹剧一个样哟。”

 

倨傲的态度，强硬的言辞，轻蔑的姿态。

这些足以将一个愤怒中的国家难堪到失去理智。

伊万已经做好眼前这个不甘的东方人再度用他那双漂亮眼睛不满瞪他，或者直接冲上来揍他的准备，那时候他就能名正言顺的让他知道没有实力还想逞能是什么下场。

 

但并没有，在他话语落下后，王耀略显苍白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笑意。

淡淡的，带着讽刺。

他看向伊万，居然颇有些乖顺的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事到如今，我还能有什么舍不得呢。”钢笔被拿起，在文件下面签上他的名字。

伊万看不懂中文，但觉得这一笔一划的文笔有种别样的美感。

 

这不是被驯服的样子，更不是隐忍不发的沉默，而是一种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的果决。

那双黑色眼睛里透出的感情可不是认命和臣服。

仿佛在说，早晚有一天我会把属于我的统统抢回来。

 

明明前一秒还愤怒到有些可怜的地步，却又很快被骨子里嚣张给掩盖呢。

 

一个想法在心里滋生……

能让美|国在意的人，可不是靠脸就能办到的。

况且，他也的确很适合红色。

 

---TBC---

 

我总算让黑三角的三巨头凑齐了……苏熊，你给老王的第一印象相当滴不好啊。

*雅尔塔会议是美国、英国和苏联三个大国在1945年2月4日至2月11日之间在黑海北部的克里木半岛的雅尔塔皇宫内举行的一次关于制定战后世界新秩序和列强利益分配问题的一次关键性的首脑会议。

这里会议中为满足苏联利益，美英联手使中|国接受领土和主权被剥夺的现实。

 

阿尔作为个国家，为了自家出卖老王，把人直接卖给苏联了……

抹一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