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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男人真正的友谊要一起同过窗，扛过枪，嫖过娼。目前来看，阿尔弗雷德和王耀的关系濒临第二种。但他们是国家不单纯只是作为人的身份存在，因此另当别论，可总归有些参考价值。

 

阿尔弗雷德带来的物资稍稍缓解了军中紧绷的气氛，这无疑是给他们最好的支持。阿尔很喜欢被人当成英雄的感觉，现在他毫不怀疑在中国军的眼中，他就是英雄，救人于危难之间。

王耀见状明了于心却也不说破，捧着杯子喝热茶，难得没打击年轻人的热血心理。

 

一夜的休息没能缓冲第二日战争的紧张气息，站前的部署仍是头疼的问题，王耀坐在桌前注视着桌面的地图，忽然神色微动，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直直的走向休息室。

 

“Wang，你怎么还不来？作战马上就要开始了，距离计划时间还剩两个小时。”休息了一晚足够让这个一直处于精力最为充沛的国家恢复到最好状态，他毫无顾忌的直接打开门，却发现里头没人。

阿尔奇怪的眨眨眼，正想抓个人问，清冷的声音就从旁响起，“来了。”

 

他迅速的转过身，就想对说说王耀这不守时的毛病，却被眼前一幕给怔的愣了愣，对上那双乌沉沉的黑眼睛后调整了下表情，随即吹了声口哨，“很适合你嘛，Wang。”

 

这是阿尔头一次见到王耀穿军装的模样，黑色领带，绿色外套，腰间的别扣勾勒出劲瘦的腰线，剪裁合身，利落又干练。

王耀平日一直是穿着典型中式的长衫，具有鲜明民族风格的服装把他与欧洲直径划出一笔明晃晃的差别。宽松的衣服行动方便不束手束脚，再者很多老习惯也不是几年就能改过来的。

这几年王耀身上的气质越发的收敛和冷冽，往日宗主国的冷漠高傲转变成淡漠疏离，搭配上军装这种正式的装扮整个人透出一股如刀般锋利的锐利感。在质地上层的衣料包裹着的身体，细腰长腿线条流畅，令人的视线忍不住流连，踏着帅气的黑色长靴，领口处的衬衫扣得严严实实。阿尔平日里看穿军服的不少，但他不得不说眼前这位东方人实在非常合适这种装扮。

 

王耀却没有阿尔说的那么轻松，反倒有些不适的扯着军装的领带，嘴里小声嘟囔着，“现在的衣服……真是太紧了。”

 

阿尔扬起嘴角，走到对方面前，帮忙打理某人还没系好的领带，“这种小事，Hero来帮你吧~”

 

两人之间瞬间缩短了不少，阿尔低头就能看见对方垂下的睫毛和嘴唇，这时王耀也抬起头，两人视线撞上那瞬间，这种贴近的暧昧距离让阿尔的心脏不由猛跳了一下。还没等他抬起头，王耀就随意往后退了一步，“不用，我自己就行。”

 

阿尔弗雷德见状自然的往前走，边走才边后知后觉的想起这衣服也是他带来的物资之一，莫名其妙的心情有愉悦起来，“斗志昂扬啊，怎么取回战地有新的方案了？”

 

王耀脸上没什么表情，“恩……没有，还是按原来执行，只是前线指挥官换人。”他停了一下，“我上。”

 

国家上前线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总归还是会有个考量，比如像是这次的运输如果不是阿尔擅自跑出来，他家上司绝对不会同意他干这么危险的行为。而明知必死无疑的行动是绝对不会让国家参与的，这次反攻作战虽说没到达这么夸张的境界但也差不多，军需的补给刚跟上，但受伤的士兵却没能立刻好起来。己方损失惨重，这不是有了武器就能迅速好转的。两方实力相差悬殊，这一战想赢可以说相当困难，王耀在这种节骨眼去前线并不合适。

 

作为国家的确不怎么容易死，但该疼还是会疼，被抓住有够受，况且因为身份的缘故作为人质的价值也是非同一般。

 

阿尔弗雷德愣了愣，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确定？Wang，就现在的你？”

 

话语里的惊讶太过明显，甚至带上本人都没察觉的一些轻视，泱泱大国被侵略的毫无反手之力，几近生死存亡。作为国家的王耀身体自然好不到哪去，就拖着病怏怏的身体去前线？

这是前去增加战斗力还是得分出兵力来保护人？

 

王耀脸色没变，仍旧淡然，像是没听出阿尔话里的意思一样，“安排就绪，指挥部有司令坐镇，我在不在并不重要。”

 

“这是战争。”阿尔停下脚步，蓝色的眼睛里尽是不赞成，“不是游戏，Wang。”

 

“我明白你的意思，同样的我也非常清楚我在做什么。”黑色的眼底仿佛透出隐隐血光，王耀微微抬起下巴，语气平淡却坚定，“这是战争，所以决不能再输下去了。”

 

你瞧，即使你是他的最大外援方，他也仍是这样态度。没有讨好的媚态，没有谦卑的恭顺，更没有虚与蛇委的奉承。即便曾经的锋芒通通被掩饰，可千年的历练已使说一不二傲慢没入骨髓。

 

那种久违的不安感又来了，阿尔没来由的感觉有点奇怪，这种直觉来的突然。每当直视这种目光时心底里好像都再有一个声音告诉他。

没用的，阿尔弗雷德，不管是作为人还是美|利|坚|合|众|国，你都无法收服他的，他也永远不会向你臣服。即使拔掉了爪牙剃去筋骨，他也永远会以一种你想不到的残忍方式重生，再度朝你伸出利爪。

 

就像是一把出鞘染血的利刃，危险无比却带着摄人心魄的美，吸引人却无法把握。

 

压掉心底不好的预感，阿尔无奈的耸耸肩，“那Hero跟你一起去，总不能看着盟友被俘吧。”

 

“不行。”

 

“……？？！”

 

“既然在中国我就有必要保障你的安全，你家上司的调令估计马上就到了，安静的在这儿等会你就能回到你的祖国。”王耀的口气不带商量，一二三四所有步骤都给安排好，“离开这里吧，到时我会向你表示感谢的。”

 

阿尔那瞬间有点想骂人，他总算懂得亚瑟为什么提到王耀脸上表情总是变了又变。除了傲慢之外，几千年下来，独裁决断惯了，决定下来的事还真是一点商量都不给。

 

接连败退的局势没有好转，王耀纵然面上不显分毫，心理也绝不会这么平静。这时候的态度可谓是懒得掩饰的，绝对的真实。

 

见到阿尔脸上微微惊愕的表情，王耀缓了缓换了种口气，“别做让你国民担心的事情，你在指挥部还能对场面进行随时的调度，乖乖的在这里等。”

 

又变成哄小孩了。

 

王耀也没想到自己习惯性的来了这么一句，愣了愣，无奈的抬眼和他对视。

 

“搞得好像你的士兵听我指挥一样，Hero也同样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中国战区是亚洲主战场，决不能丢失。”阿尔眯起眼睛，“身为盟国我也有必要保证盟友的安全，国家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你说的对，绝不能输~当然，有Hero在绝不会输的。”

 

蓝眼瞪黑眸，谁也不让步。

王耀有些头疼。

怎么……来了这么个难搞定的家伙呢……

 

作为私人立场，王耀是很喜欢阿尔这样张扬又狂放的性格，就连嚣张都带着一股少年人独有的活力，闪亮又耀眼。

长辈都喜欢朝气满满的晚辈，王耀也不例外。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像阿尔一样意气奋发是什么时候了，现在的王耀也没有肆意妄为的资本，这不妨碍他欣赏这点。

可作为一个国家，这点就不是那么讨人喜欢了。

 

如果换在美军驻扎地阿尔可以不用考虑王耀说什么，那里他是老大。也就是因为偷溜来中国，这小子才多了那么一丁点的顾忌，可这么点顾忌，现在也要被这淹死在这双蓝眼睛里了。

 

阿尔见王耀不再说话，得意的伸手搭上对方的肩，收紧手臂把人拉向自己这边，“不接受反对意见~你只要say Okay就好啦~”

 

王耀侧抬起头，乌黑的眼珠子紧锁阿尔的侧脸，看似无谓的挑挑唇。

 

他当然只能说好，还能多说什么呢，说多了这家伙会听吗？压抑了这么久，他早感到了阿尔身上想掩饰也压不下来的躁动，冰蓝色的瞳孔不经意间流露的战意在深处燃起。

也是，在战场上待了这么久却一直在后方增援，带去前线闹也好过放在后方闹的好。

 

*

 

五官深邃的欧洲士兵在阿尔身后一字排开，有着这群如同熊一般壮实的美国大兵对比，王耀站在旁边东方人的身体像是少女般纤细，阿尔站在他的身边，二人视线交错的瞬间同样变为凛冽。

 

战争，要开始了！

 

焦黑的土地，难闻的硝烟味，断肢废墟，尸体哭嚎，炮弹的轰炸声，这些全都是战争所带来的残酷。

 

阿尔伏在战壕里听着不远处手榴弹爆炸的声音只觉得耳朵嗡嗡嗡的发响，视野全是灰，身体反射性能做的就是紧紧握住枪然后射击。敌军撒网式的狂轰乱炸使地面变得废墟一片，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亚洲战场损伤那么大却仍然不讨好的缘故了。

在硬机械和人力的对比下，拿人命去拼钢铁，这胜算能有多少。

 

可他现在也没什么时间去觉得自己给中方带来的物资的事情有多么及时，双方僵持不下的局面让战斗定格住，王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在身边。想到那个东方人阿尔就不自禁想笑，但随即被浓烟给呛的有些咳嗽。

 

他总算明白王耀那句‘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里包含着不是不顾一切的逞强，而是平然的淡定，他的确只是在单纯讲诉个事实。

 

阿尔揉揉了脸上不知道撞上哪儿的乌青，活动了下脖颈，扣下扳机。他的子弹很准，弹无虚发，顷刻之前就带走大票人命。他觉得这次回去需要纠正下他的有些士兵对于东方都是薄弱民族的印象，王耀那家伙简直就是战场上的人头收割机。

 

战前突袭的士兵悄无声息的潜入敌区范围内，正面硬碰硬他们非常的吃力，以这种方式的接近最大程度能保证速战速决的效率。开战前王耀冰冷冷的语调在耳边响起，被这炸弹声搅的阿尔已经没空回忆他说了什么，只觉得这冷冽的声线带着冰一般的刺骨，宛若死神的语调。

 

子弹上膛射击开枪一气呵成，冲锋枪后座力大的出奇，对于王耀这样的看着单薄的身材是相当的吃力，但他没有。流水一般流畅的动作机械似的精准完成，淡漠冷静的表情和手下凶狠的射击完全相反，像是把爆炸死亡完全隔绝在外一样，重复着之前的举动。

 

到很后面阿尔才知道王耀最擅长使用的武器并不是枪，只是那时候他情愿自己不知道。

 

……

 

这次战役打的很辛苦，但比起之前一面倒的局势还是好很多，这无疑是件好事情，军营里都洋溢着好的氛围，这让他们感受到了胜利的希望。

 

阿尔回去时灰头土脸，王耀更惨，身上又是血又是泥，伤痕累累，沙泥混合着血液黏在头发上脸上，哪儿有刚出门时门面担当的样，要不是觉得身材特像阿尔怎么也没想到眼前泥人就是那个看到桌上有灰尘都会皱眉擦上三遍的王耀。

 

然而对方下一个举动让他深信不疑了，这货扔了枪掉头就走的第一件事不是包扎而是洗澡，吓得两旁的军医立刻追上去堵着人先治疗。

 

“真像个战士。”阿尔靠在王耀休息的床前笑道。

他马上就要离开了，总统得知自家的祖国大人居然偷溜走了，简直整个人都不好了。高层虽然头疼自家祖国的任性行为，但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人从中国接回来最好。

对上王耀的视线，他改口道，“嗯，不对，应该是就是个战士。”

 

王耀递了个洗好苹果给他，指节分明的手指修长有力，“带路上吧，饿了就吃。”

 

阿尔接过来，往上抛了抛，“Wang你真小气，就送个苹果给我。”

 

王耀笑笑，没回话。

 

“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快了。”王耀回答，“下次见面就在抗战胜利的时候了。”

 

阿尔握紧了手里的苹果，站起身朝对方伸出手，“那就这么说好了。”

 

“嗯。”

 

来自美国的大型飞机停靠在地面，阿尔透过玻璃看着身边送行的中国军队。准备上飞机时，他忽然想到什么似地突然抓住身边的一个中国士兵从兜里摸出个苹果，询问道：“你们国家送人苹果是什么意思？”

 

被抓着的士兵年纪小，突然被美国大人这么一扯瞪着双眼睛，紧张的话都有点不利索，“是是是……代表平安的意思。”

 

“平安？”

 

问道知道的问题，人的话就开始多，小士兵也不紧张了，“苹果的"苹"与平安的"平"同音，我们国家以苹果“平安”的含义，送您苹果的人就是希望您能平安吧。”

 

小士兵看着这位身份特殊的长官愣了愣，蓝眼睛里滑过一丝惊讶后又被一阵懊恼代替，小小声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又把苹果重新装回兜里。

 

飞机在迎回他们的祖国后顺利起飞，气流划破云端拉出一条长长的轨迹。

 

平安在战争年代对于人来说是相当珍贵，而又美好的祝福。

但对于国家来说就是另外种含义了，国泰民安，这也是王耀自身的希望。

会去战斗并不是想去死，而是想要更好的活下来。

 

无论国界种族，和平是处于战争折磨下的国家和人民的希望。

一定要赢，然后，平安的回家啊。

 

---TBC---

 

要不是有上一篇番外撑着，这文就是金钱组而不是黑三角了……苏熊出场倒计时中，毕竟等这位大佬出来局势就翻盘了。

 

文里阿尔的不安指的是老王私下和红色组织会面事件，他当然不知道，不然就不是不安了。至于红色组织是啥，我想亲们都懂得……目前老王的上司还是另一位，可俺一直觉得国家和上司之间应该是双向选择，这时候两党共同抗战，老王并没有做出什么选择，只能说是在观察吧。

 

国家的人民百年更替，王耀纵横江湖千年封建王朝占了他近乎百分之九十的年岁，骨子里那种独裁决断基本改不掉了。就算现在有收敛也话语里还是自然流露出，差别就在于有些人命令人让人不爽，有些人面上温温和和的却在不知不觉间就被说服了……说起来苏熊也差不多，两个人都是独裁惯得凑一块，你忍我我忍你忍到最后还是得爆发的……